利息与价格

用好金融技术服务人类发展读金融的逻辑


读完王群秘书长推荐的《金融的逻辑》一书,收获颇丰。金融对人类进步、国家发展、文化育成及每一个家庭及个人的生活都十分重要,要用好金融技术,管理好金融创新,使金融为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类进步作出更多更大贡献。

该书既是金融启蒙书,也是金融专著。

一方面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和实例,阐述了金融的基本原理也就是基本“逻辑”——金融是跨时间、跨空间的价值交换,通俗说就是把未来的收入收益变成今天可以使用的金钱资本,用在最需要钱的当下,打通当下与未来的联系,平衡一辈子的用钱压力;

另一方面,该书阐述了金融对家庭和谐、社会进步、文化发展乃至国家治理的重要作用和意义:金融通过打破传统家庭隐性“利益交换”藩篱进而使家庭回归情感交流和精神慰藉的本真,金融通过长期债券发行降低全社会融资成本从而促进经济增长,金融通过个体、家庭的经济独立使中国文化走出儒家的刚性体系,金融通过变现国家未来收入以解决有可能碰到的财政危机或拉动经济增长促进国家持久强大繁荣,等等。

此外,作者还阐述了现代法治特别是确保契约得以严格执行的制度保障对金融发展的重要作用,比较了近代几组国家采用不同金融发展策略进而导致不同发展结果的经验教训,论述了金融与历史、文化的相互关联,作者最后预测美国借贷消费金融模式不会终结并将继续发展,发展证券金融是中国发展经济唯一出路。

总的来说,本书作者陈志武作为一个旗帜鲜明的自由市场主义经济学家,在本书中阐述了金融的“无所不能”和方方面面的巨大影响。此书首发于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全球经济处于低谷的年,充分体现了作者竭力为金融呐喊鼓劲的强烈意图,其精神及做法值得钦佩。全书观点鲜明,数据详实,论证有力,自成体系,显示出作者的独到的社会洞见和深厚的经济学、社会学及交叉学科融合研究功底,是一本难得的好书。金融初涉者可阅,学术研究和经济决策者也可读,特别是其中金融与历史、文化及国家治理的内容,观点独到、引人深思,极具参考价值。

掩卷而思,主要有以下三点感想:

一我们需要金融

年9月,美国次贷危机爆发,进而引发国际金融危机。这场因金融衍生产品无限制创新触发的全球危机,一时间使人们闻金融色变,贪婪、不负责任一时是人们对金融的印象。金融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我们到底还要不要发展金融?书本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一是国家发展壮大、经济社会进步需要金融。纸币的出现是人类历史的上的一件大事,殊不知,纸币承载的其实是价值在不同时间、空间的交换功能,其本质也是一种金融工具。有了纸币,人们在大额交易中不用再背上沉重的金、银、铜等实物货币,代之以轻便、实用的纸币,此举大大促进了商品经济交易的进行,推动了经济社会的发展。以下这段历史更是冲击我们的观念:我们将公元年左右的国家分成两组,一组是国库深藏万宝的国家,如明朝中国国库藏银万两、印度国库藏金万块、土耳其帝国藏金万块、日本朝廷存金万块;另一组是负债累累的国家,如西班牙、英国、法国、荷兰、各意大利城邦国家,那么,到19世纪和20世纪,哪组国家发展得好呢,结果显示:当年国库藏金万块的国家,除日本于19世纪后期通过明治维新改变其命运外,其他的到今天还都是发展中国家,而当时负债累累的却是今天的发达国家。结果让人跌破眼镜,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但其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是金融政策,负债累累的国家必须面对债券市场,债券市场对国家的监督、评估、定价是无时不刻不在进行的,这迫使政府对其政策、法律作出适应债券市场的不断调整修正,促使各项制度不断规范完善,从而推动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和国力的强大。金融对促进经济社会进步、推动国家发展强大之重要性可见一斑。

二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文化培育进步需要金融。从经济学上分析,传统社会里,在家庭内部存在各种隐性金融契约关系,生儿育女是父母对未来的投资,是为未来老年生活买的保险,儿女是人格化的金融品种。父母也许爱子女,也许不爱,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儿女长大后要“孝”,这是保证父母投资有所回报的关键,“孝”就是子女的隐性回报责任。但如果家庭中的这种经济功能主要由市场来承担,通过金融发展使家庭中的每个人都实现个人经济上的独立,父母在退休后领取自己的养老金,年轻人通过贷款买上自己的房子过上自己的生活,那么,父母将不需要受子女经济上的支配,可以活得更有尊严和自由,对于子女来说,他们也不用感受到经济上“孝”的压力,这样,每个人的空间都能达到最大,精神世界才可以更自由地拓展,精神生活才可以更丰富多彩,久而久之,一种新的更为进步的家庭文化、社会文化就在渐渐培育形成。

三是广大家庭及每个人的幸福生活需要金融。上面讲过,借贷就是把未来的收入收益变成今天可以使用的金钱资本,用在最需要钱的当下。家庭及个人总有房子、车子、教育等大额支出,并且这些支出往往出现在家庭组织的初期和个人成长的前期,而此时正是人一生收入相对较少而支出较多的“困难时期”。借贷金融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帮助借方将一次性大的开支平摊到今天和未来许多年月上,让一次性开支不至于把家庭或个人压垮。将这些支付压力平摊,也实现了“享受”和“奋斗”在时间上的更为匹配,也给人以适当压力,促使人奋斗进步。同样,保险金融也可使家庭及个人大大增强抵御人身、医疗及其他突发事件风险的能力,赚了钱的人也可用今天的钱来安排好未来的生活,以此来平衡每个人一生的收入与支出,使我们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幸福。

二要用好金融

用好金融,要准确合理制定金融政策,发挥金融优势促进经济社会发展,让金融为国家治理和经济增长增添强大助力。

一是用好金融技术更好应对危机和治理国家。研究表明,过往中国历史平均四五十年农民起义一次,两三百年改朝换代一次,多半都是由财政危机进而强征重征赋税徭役,最后导致农民起义。对于财政危机的处理,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征税,一种是发行债券。增税的结果是强化了一次性大额开支对社会当年的冲击,等于是“休克疗法”,稍有不慎,官逼民反,王朝也就走到头了。而债券,特别是长期债券,把一次性开支平摊到未来多年,大大减轻任何单年的支付压力,从而有效缓解财政危机,保住王朝存在的希望。

那么,非财政危机时期又如何更好治理国家呢,其中一个很重要方面就是用好公债工具特别是长期债券有效增强国力。在实际操作中,如果国家借债利息高于国家投资或开支项目的回报率,则政府应停止、减少开支,尽量存钱,避免金融危机时以高利息去借债,这也是以往各朝代尽量多往国库存钱,少花钱,其实这是金融市场不发达的结果,迫使朝廷只能多存钱以应不测。如果国债利率低于国家开支项目的回报率,那么往国库存钱只会阻碍国力的增长,使国家衰退。因此,决定经济国策的两个关键要素是国债利率和国家投资回报率,前者取决于金融市场的发达程程度,后者取决于国家制度是否有利于市场交易。中国近几年的国债利息在3%-4.5%之间(这种低利息得益于中国银行业的发展和证券市场融资能力的提升),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政府的投资项目能产生高于4.5%的年回报率,那么不担心赤字,靠扩大公债融资来刺激发展就是一项强化国力的国策。年改革开放以来,至年国债余额年增速在25%左右,但放开了的市场经济和对外开放使中国经济以平均高于9%的速度增长,使一些项目的投资回报率可能超过国债利率,于是赤字和国债就成了国力上升的催化剂,这是最近20年虽然我国的财政赤字越来越大而国力却越来越强的道理所在。

二是发展金融驱动消费进而促进经济增长。投资、消费、出口俗称拉动GDP增长的“三驾马车”,进入20世纪,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日趋显现,而金融促进消费优势明显。以美国为例,19世纪未20世纪初,经过年的工业革命,人们的收入已增加不少,消费需求自然上升,同时,规模化的工业生产技术已趋于成熟,工业产能开始过剩,生产已不再是经济增长的瓶颈,消费需求才是,促进、推动消费增长最好的办法就是金融。依靠金融技术将未来收入折现,变成当下可花的现金,进而促进消费。一个说服力的金融促进经济进步的例子是通用和福特汽车公司的故事。在私人汽车面世初期的年至年间,因汽车价格高于一般家庭的年收入,靠现金购车只能把市场扩大到一定的规模。有人向当时的最大汽车公司福特公司创始人亨利·福特建议采取按揭形式推销汽车,但福特先生坚持“现金为王”,坚持“我们的车非现金不卖”,而通用汽车公司创始人威廉·杜兰特敏锐看到,借钱花没什么不好,把未来收入预支到今天,未来的收入和今天的收入,不都是一个人的收入吗?果断成立汽车按揭贷款公司进行销售。结果是,到年,福特的龙头地位让位于通用,尽管福特后来也成立的自己的按揭公司,但为时已晚,自那到今,福特只能呆在老二的位置上了。

总之,金融市场发展的目的就是通过住房抵押贷款、汽车贷款、教育贷款,来缓解人们因为在不同年龄时收入不均匀而导致的消费力不均衡问题,把人们从存钱的压力中解放出来,进而释放消费动力,促进经济增长。发展至今天,随着债务风险管控和生态环境资源约束的增强,中国经济也要加快从投资驱动型向消费驱动型转变。

三是强化法治保障推动金融充分发展。金融说到底是一种信用。金融交易与一般商品交易不同,商品交易往往是现货,以现金交易,即使双方素不相识问题也不太大,但金融交易一般不是现货交易,而是价值的跨期支付,不是一锤子买卖,没有互信、没有保证金融契约执行的制度基础,就没有金融交易的发展。这个制度基础就是法治。现代股票市场、债券市场、基金市场等,是伴着现代法治制度的出现而发展起来的,没有支持陌生人交易的现代商法、合同法、证券法等方面的发展,就不会有股票、债券、基金等外部化了的金融证券市场,同时,金融交易在陌生人之间的深化进程,也带来了更多、更深次的法治要求。完善的法治可使金融技术将任何资产、任何未来收入都能折现成当下可用的资本,从而带来前所未有的金融资本供给,创造更多新的财富。

三要管好金融

书本通篇讲了金融的“无所不能”,但辩证、客观地看,金融并非所说的那样无所不能,如管理使用不当,也无异于“洪水猛兽”,乃至对伦理、文化带来重大挑战,这方面历史上教训并不少,因此,用好金融、管好金融二者不可偏废,管好金融同样重要。

一要防止无限制创新。上轮次贷危机就是最新的深刻教训。美国住房按揭贷款、消费信贷市场一度迅猛发展,围绕住房按揭贷款的多种金融创新为美国社会提供了巨大的购房资金,但无限制地创新也带来了严重的结构性问题。这就是:许多在最前面直接跟贷款方打交道的银行、按揭贷款公司根本就不管贷款人是否有好的信用,今后是否有能力还债,因为这此银行和按揭贷款公司在把款贷出去以后,赚取手续费,同时一转手又将按揭贷款合同卖给华尔街公司,后者又将贷款打成包以证券化卖出去,这样,委托代理链上的每一方都可以不负责任,而最终的投资者又离前面的直接放贷者、打包者隔了好几环委托代理关系,没法有效监督,系统性风险由此累积。究其根本,就是金融无限制地创新,资本无限制地逐利,而监管在层层创新中落空,最终酿成全球危机。因此,金融虽是好东西,但其创新不能无限制,股票、债券和按揭贷款等产权型金融资本必须与具体的资产可未来收入流相对应,不能凭空发行,否则离问题爆发就不远了。

二要防止金钱主义。货币化、资本化确实能让个人从家族关系、宗教关系、政府权利中获得很大程度的解放,也有其缺陷,极可能让人从家族关系、宗教关系、政府权利解放后陷入到另一种束缚——钱的束缚。只要有钱就有权,有地位,就能轻而易举的洗刷自己,包装自己,外貌、品格、教育背景、似乎都成为可有可无的点缀,并非让人与人的交往变得更为纯粹,反而参杂着利益,突显出社会的功利化,催生了拜金主义、“向钱看”、“金钱万能”等腐朽文化。

三要促进协调发展。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经历社会结构和文化转型。金融的发展、资本化的推进使原来许多通过亲情、友情关系所实现的隐性经济交易和保险信贷投资交易逐步被显性的市场交易取而代之,被直接钱化、金融证券化了,确实使我们的腰包鼓了,钱的确多起来了,但也给金融发展带来挑战。原来由亲情、友情实现的互助互惠式隐性金融交易被“钱化”后,如果替代性的显性金融保险、信贷、养老、投资产品又无法跟上,中国人在钱多的同时,可能反而对未来感到不安,使消费内需无法增长,使我国经济增长继续依赖投资和出口,也让中国人的幸福感下降,这就是作者常说的中国人钱多却不感到富有的原因了。因此,钱多的同时,要推动金融协调均衡发展,不断完善金融产品结构,结合我国社会实际,开发出更多更好的金融产品,保障个人、家庭、社会的持续发展和幸福生活。

罗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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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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