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息与价格

凯恩斯主义的相机抉择论和理性预期学


引言

“凯恩斯主义的相机抉择论”和“理性预期学派无效论”是什么?本文将阐述个人观点。

1.凯恩斯主义的相机抉择论与货币主义学派的规则论

十九世纪末到二十年代初,经历第二次科技革命的西方国家经济迈入快速发展期。但是随着科技革命对产出促进作用的衰减及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西方国家经济和金融波动加剧,物价快速上升。为此,西方国家通过肯定中央银行制度的作用,采取多种政策措施,纠正混乱的经济秩序,降低了物价水平。

然而,-19年爆发的经济大危机再次对自由主义思想提出了严峻挑战,强化了理论界对货币政策理论研究的重视。恰逢此时,以有效需求理论为依据的凯恩斯主义否定了市场经济能够自动配置资源的自然均衡理论,提出了货币当局应通过货币政策主动干预经济的政策主张,相机抉择货币政策登上历史舞台,成为当时货币政策理论的主流观点。

凯恩斯认为在短期内货币并不是中性的,这就表明国家在短期内通过干预货币的供需从而对通货膨胀以及总体产出水平进行影响与控制是可行的。他在经典著作《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中,分别基于货币供给和需求的视角,分析货币当局采取措施进行干预的可行性。在货币需求的角度,凯恩斯将微观经济主体持有货币的动机总结为交易动机、预防动机以及投机动机。

基于货币需求的三类动机,货币当局可以通过相应的政策手段来影响微观经济主体的持币动机,进而实现对货币需求的干预。而在货币供给方面,凯恩斯认为货币供给是外生变量,由一国的货币当局所控制;当经济处于繁荣时期,货币当局可以通过减少货币供应数量,进而有效抑制需求,达到防止经济增长过热的目的,反之则可以通过增加货币供给促进经济增长。

可以发现,凯恩斯的货币政策理论关于货币政策操作具有明显的相机抉择特征,其拥护者们认为当经济运行中遭受不可预见的外来冲击时,货币当局运用相机抉择的货币政策及时进行应对,可以维持经济运行的稳定性,西方各国正是在相机抉择的货币政策调控下走出经济大危机。

Miller作为凯恩斯主义的支持者,同样认为造成经济衰退的主要原因是有效需求不足,同时提出货币当局应该在经济繁荣时期减少货币供应,以免经济增长过热;在经济衰退时期增加货币供给,以增加有效需求,推动经济增长;这便是典型的“逆经济风向行事”的相机抉择货币政策,危机和战争使凯恩斯主义的相机抉择论得到普遍认可,在20世纪70年代之前西方世界的货币政策理论中一直居于主导地位。

到了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西方各国陆续出现了高失业率与高通货膨胀率并存的“滞胀”局面,相机抉择货币政策的不足之处逐渐暴露出来,货币主义学派则在对凯恩斯主义的批评中逐渐发展起来,货币政策规则开始向相机抉择理论发出挑战。货币主义学派在反对凯恩斯主义的过程中,建立了一套完整的货币政策理论。首先,货币主义学派以自然失业率和货币币值稳定的最终目标,反击凯恩斯主义的菲利普斯曲线和充分就业的最终目标。

同时,凯恩斯主义的相机抉择货币政策的中间目标为利率,通过利率最终影响产出和就业。对此,货币主义学派认为利率是内生的,作为外生变量的货币供应量更适合作为货币政策的中间目标,且货币供应量与最终目标的相关性更强。此外,提出货币政策的时滞理论,认为货币当局的货币政策操作要经历一段时间才能对宏观经济产生影响,故前期针对经济增长过热的紧缩性货币政策操作,反而导致当前经济的紧缩加剧;

因此,货币主义学派认为相机抉择的货币政策操作不但没有实现经济稳定,反而导致经济波动增大,倡导规则性的货币政策操作。货币主义学派的代表人物弗里德曼更是旗帜鲜明地对相机抉择货币政策表示了反对,认为相机抉择的货币政策操作不但无法有效稳定经济,反而成为经济波动的不稳定因素,导致商品价格波动及“滞胀”局面的出现。

进而,弗里德曼以货币需求理论为基础,论证了货币需求函数的稳定性,强调名义收入和物价水平的主要影响因素为货币供应量;因此,一国经济如若想要稳定发展,其货币供应量应在长期内保持稳定的增长水平,且货币供应量增长水平应与经济增长率紧紧挂钩,而实现这一切最根本和直接的方法便是货币当局采取规则性政策约束货币供应增长。此外,货币主义学派认为利率是内生的,不适合作为货币政策的操作指标和中介指标。因此,并不赞成使用价格型货币政策工具来对宏观经济进行调控。20世纪70年代的经济学家Poole继承了货币主义学派的思想,但也对货币主义学派的相关理论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拓展。

首先,Poole支持弗里德曼的固定货币供应增长率观点,但其以经济不确定性为前提,基于IS-LM研究框架,认为要提升货币政策的调控效果,还需要增强货币政策操作的灵活性,在货币当局的政策手段上体现灵活性,即根据经济扰动来源,相机抉择的运用货币政策数量手段和价格手段予以调控。具体而言,当经济扰动主要来源于商品市场,且市场主体对利率不敏感时,使用货币政策数量手段进行宏观调控能够产生更好的效果;

当经济扰动主要来源于金融市场,且金融创新加快导致货币需求函数波动加剧,利率市场化程度比较高时,使用货币政策价格手段进行宏观调控无疑是更好的选择。在现实中,由于凯恩斯主义理论得到西方主要国家的普遍认可,相机抉择货币政策理论仍处于主导地位,但货币主义学派的相关理论使西方国家政府和学者们重新思考凯恩斯主义货币理论,减少了对货币政策相机抉择调控的盲目自信,这也为之后货币政策规则理论的异军突起奠定了基础。

2.理性预期学派无效论

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长期实施的膨胀性货币政策的负面效用不断凸显,在西方国家“滞胀”的现实面前,凯恩斯主义的相机抉择货币政策失灵了,货币主义学派的规则论逐渐成为西方各国政府制定宏观货币政策的理论基础,有关货币政策操作规则的讨论兴起。理性预期学派的代表人物卢卡斯和萨金特基于理性预期理论,发现货币政策仅能引发价格水平的波动,对产出及就业等真实经济变量是无效的,倡导货币政策操作应按规则进行,保持货币币值的稳定,增强货币政策的可信度。

Muth认为理性的经济主体会从以往的经济历史中寻找有用信息,并总结政府部门实施宏观调控的手段和规律,进而对政府未来的经济政策进行预测,从而调整自身的消费和投资行为,消除政府宏观经济政策的影响,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Lucas支持穆斯的观点,并在对货币政策调控效果的分析中引入了理性预期理论。理性预期理论假设在工资和商品价格是完全弹性的市场经济中,货币当局操作货币政策工具向市场增加流动性供给后,具备理性预期的微观经济主体会预测到价格水平将会上升,故理性的厂商会提高商品价格,工人也会要求提高工资水平。

因此,货币当局扩张性的货币政策操作仅仅是引发价格水平的上升,对产出及就业等真实经济变量是无效的,这一结论也被称为“政策无效命题”。但理性预期学派同时也提出,如果一国货币当局的货币政策能够做到“出乎意料”,即微观经济主体不能对其进行准确的预期,货币政策就有可能起到特定的效果,对经济周期产生短暂的影响;凯恩斯主义的支持者们正是根据这一结论,认为相机抉择货币政策仍具备良好的宏观调控效果,是优于货币政策规则的。

对于理性预期学派的无效论,新凯恩斯主义学派的学者们认为由于长期合同、效率工资及菜单成本的存在,工资和商品价格并不是完全弹性的,而是黏性的。因此,当具备理性预期的微观经济主体预测到价格水平将会上升时,黏性的工资和商品价格并不能与预期价格水平同步上涨,货币政策操作是有效的,在短期内能够影响产出及就业等真实经济变量。同时,凯恩斯主义的支持者们认为并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规则行事会优于相机抉择,事先确定的货币政策规则无法有效应对预期之外的冲击,而相机抉择能够对其进行灵活处理,至少在短期内,规则会引起大幅的经济波动,而相机抉择则有可能对冲击进行有效缓解。

而且相比预料之中的货币政策,预料之外的货币政策有着更好的调控效果,由于经济政策的不确定性,微观经济主体很难准确预测货币当局的货币政策操作,相机抉择的货币政策具备良好的调控效果。除此之外,相机抉择的货币政策同样可以在需要时采取某种固定的规则来换取稳定的经济,同时还能够保留在必要时的灵活性。

总的来说,理性预期学派认为不论是长期还是短期,对于促进就业和产出来说,货币政策调控都是完全无效的;因此,货币当局应向公众宣明按规则进行货币政策操作,提升货币政策的可信度。但理性预期学派并未完全否定相机抉择货币政策操作的效果,那便是意外的货币政策仍有可能具有特定的调控效果。因此,在这一时期的凯恩斯主义学派仍然坚持逆经济风向行事的相机抉择原则,并相信这有利于社会福利的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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